【善炭】在那之后
现代pa
狐妖善X学生炭
1
那个穿学兰式制服的红头发的男孩子又来了，嘴里说着什么保佑家人身体安康，平平安安，妈妈的病可以早点好起来什么的。
这个神社里的神明早就走了，我只是在这里暂住而已，我并没有守护庇佑世人的神力，但每一天我都会坐在鸟居上俯瞰着来这里参拜的人们，他们感觉不到神力的消失，也察觉不到这里住进了一只野狐狸。这里又安全又安静，休息日一过，就没什么人来了，只有那个男孩子每天傍晚都会过来。
今天我依然爬到了鸟居的顶上，他走到了鸟居前，鞠了一躬，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了我一眼。
应该是的，人类看不到妖怪。
已经入春了，虽然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但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不怕冷，我猜他里面应该和那些把外套脱下来甩在肩上的男生一样穿的是纯白色的棉质短袖。但不像那些粗枝大叶的男孩子，他规规矩矩地把扣子扣到了最上的那一颗，耳朵上的花札耳饰很适合他柔和漂亮的五官和他右额上像火焰一般的红色胎记。鞠躬时他后颈上的一小块皮肤就会露出来，在黑色的制服领衬托下看起来白得有些过分。
和往常不一样，出了鸟居，鞠完躬，他并没有离开。
他抬起头，朝我这里看了过来，由于怕被发现，所以我有些紧张，我安慰自己人类看不见妖怪，可能他只是想单纯的看看风景而已。
“不可以坐在那里哦。”我听见他这么说，“神明大人会生气的。”
我一个激灵，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2
“所以，你看得见我？！”他看上去好像被我吓到了，想要赶紧离开，却被我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书包带子。
“说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明明是先生您先坐在鸟居上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上去的……但这样是不对的！”他在很努力地压下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估计是把我当成了精神病。
“我……我是狐妖来的，这里的神好久之前就离开了，我只是借住在这里而已！”
他突然沉默了，回过神来时，他用一种看别的生物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证明给你看！”我屏住呼吸像以前无数次重复的那样，把我的耳朵和尾巴变出来了。
他看起来被吓得不轻，但由于书包带子被我拽住他不能逃跑，所以就只能愣在那里：“你……是妖怪吗？”
“所以都说了我是狐妖！你干嘛这么怕？！我又不吃小孩！”我有些气急败坏，并没有意识到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是一种多么大的冲击，“人类是看不到妖怪的，所以那些人都看不见我……至于你——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见我的。”
——————
“去……旅行了？”
“大概吧，估计和上一个我待过的空神社里住过的神一样都是耐不住寂寞，所以变作人类的模样去旅行了。”
“那里的住民怎么办？！”
“神明只是会保佑你，并不能决定事情的结果，在这个时代，一个神社其实有没有神明对于当地的居民来讲，是没有多少影响的，所以很多人只是偶尔过来参拜而已。”
“哦……神明也会寂寞吗？”
“会啊，人类的寿命实在太过短暂，对于你们来说时代的漫长更替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人类通过和他人建立羁绊让自己不至于孤身一人，但是神明的话，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头上传来的温暖柔软的触感，我顿住了，他在揉我的头！
“啊——对不起！”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
“哈？”
“我从小嗅觉就很灵敏，身边人的情绪也是，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刚刚狐妖先生你发出了寂寞的气味……对不起！因为我在家里是长男，所以情不自禁地……”
我的听觉也是，从一开始就很灵敏，所以我才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温柔，是从来没听过的，让人轻飘飘的声音。
“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没有，狐妖先生没有生气，我感觉得到的。”
这样的语气，真是让人气不起来。
“我叫善逸，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炭治郎，灶门炭治郎。”
“你每天都来啊。”
“因为妈妈病了很久了，想让她早点好起来……”风从旁边的小树林里吹过来，带着森林里潮湿清新的空气，轻轻卷起了他耳旁的碎发和他的耳饰，“不过现在神明都不在了……”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的，我想陪善逸先生聊天。”听了不知几遍的温柔声音确确实实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加速了，一定是春天的原因吧。
不知是从哪一代开始的，狐狸就一直被人类认为是狡猾的象征，所以狐妖自古就不受待见，所以我的同类大多都选择远离人类。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实在是太懦弱了，就只会躲在空神社里，所以连同类也不喜欢我。我自小就听到过许多声音，植物汲取养分的声音，动物心跳和呼吸的声音，恶意的谩骂和同类的诋毁。但炭治郎似乎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有着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温柔声音，是我之前从未听到过的，像是宝藏一般的声音。
那是比嫩草破土而出更加温暖，却更加有力的声音。
3
炭治郎比以前高了好多，但还是没我高。
“你上次说的那个重点大学，考上了吗？”
“啊！考上了考上了，刚好踩到分数线的尾巴……真是好险！”
“你的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吧。”
“啊，一定会的，考完试后我去了一趟陵园，本来想把已经枯掉的花换一下，结果发现已经被人换好了，祢豆子她一直都有来啊，亏我还是长男，还要麻烦妹妹……”虽然只是普通的陈述，但我能捕捉到他强压下去的细微的悲伤。
“也许你的妹妹她也想妈妈了吧，炭治郎的妈妈，一定也是很温柔的人吧。”
他没有回话，但是我听见了水珠落在衣料上的吧嗒声，我慌忙转过头去，他哭了。
我是个爱哭鬼，我甚至在炭治郎面前哭的不成样子，就因为一点小事。但我是第一次看见炭治郎哭，他没有像我这样扯着嗓子哭喊，但我确实能看到豆大的泪珠从他红色的眼睛里一颗一颗落下来，我有些无措，因为我并不会安慰人。
“对不起，真是太丢人了，明明我是长男……”他拿袖子胡乱地抹着自己的眼泪，但更多的泪珠又紧接着涌了出来。
“长男也是有限度的吧。”我揉了揉他的头，就好像第一次见面他揉了我的头那样，“不能和自己的母亲分享喜悦的遗憾，是一件比什么都要悲伤的事情啊。”
他突然放下了手臂，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眼泪还在不断地往下掉，像是要把这几年他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流完。
鬼使神差地，我把他揽进了怀里，然后，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安慰哭的不成样子的我那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经过了三年，虽然他长高了不少，但偏瘦的体型让我很容易就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我能感觉到他因为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所以僵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把双手放在了我的背后，他柔软微卷的红发蹭在我的下巴上，是猫毛一般的触感。
“……谢谢你，善逸先生。”他说，因为埋在我的胸口，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好像又模糊不清地说了什么，我只听清了一个词。
他说“喜欢”。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我听清楚了，他说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善逸先生。”
我的大脑突然就当机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抬起了头，红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我听见了加速的心跳，来自他，和我。
“善逸先生，讨厌我吗？”
我一把拽过他的领子，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我吻了他。
4
炭治郎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从那个穿学兰式黑色制服的国中生炭治郎开始，他就好像一直都没变过，他国中毕业的那天，把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送给了我，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上了高中的某一天，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国中女孩来参拜的时候无意间和同伴说了“xx君把第二颗纽扣给了我，我们现在交往了”这样的话，我才发现那代表着喜欢，代表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国中男孩纯粹的喜欢。
然后是他大学毕业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还是高三毕业时的身高，他没有交女朋友，但留了长发，微卷的红发扎起来很好看，他说他要和我在一起。
我记不太清了，他把我带到了他的住所，后来我们好像做了，人类的床铺和他的身体一样很柔软，我闻到了他发间传来的茉莉花的味道。那是我们相拥入眠的第一个晚上。
他教了我很多东西，邻居家老太太因为看不见我，一直以为他一个人住，她经常会过来送些东西给他，寿司和饼干总是我吃的多，他也不生气，只是像以往一样揉揉我的头。
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几十年，没有同类的奚落和无止无尽的寂寞，只有每天早上都能见到的爱人和每晚入睡前怀里爱人的呼吸。我以前一直觉得人类爱来爱去很无聊，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旦被温柔对待过的话，就会成瘾，一刻也不想和那样的温柔分离了。
人类的寿命真的很短暂，他离去的那天我又哭了，哭得比他妹妹祢豆子还要崩溃，但没人看得见我，也没人能听见我的哭喊声。
这次没人再来安慰我了。
5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我靠在神社旁的一棵樱桃树上睡觉，突然感觉到有谁轻轻地揪了一下我头顶的头发。
睁开眼，是一个穿着白色棉质短袖的有着一头火红色微卷短发的男孩。
“啊，对不起，您的头上有片树叶……”我听见他这么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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